“小家伙又長高了,你看出生時做的棉被大,現在眼看著腳都露出來了。”奶奶輕輕俯下身子,捏著棉被角,給睡得正香的重孫子掖被子。
一床棉被,隨我們歷經歲月變遷,悄悄見證著親人溫情。
那一年,我離開家鄉,去往西安上大學。那是我頭一回離家那么遠。奶奶和母親為我準備了單人床的被褥,在大太陽底下晾曬好。剛上學的我裹著被褥,依稀有家的味道。直到畢業,我用盡九牛二虎之力也要將那床棉被和書拉運到學校的郵政快遞處托運回家。面對“高昂”的郵費,我未曾望而卻步。因為那床棉被陪伴了我第一次離家的四年光陰,教我感悟家的溫暖。
那一年,我去漢中參加工作。聽說陜南的氣候潮濕,除了棉被外,母親還特意為我準備了防潮墊。一下大巴車,我第一時間扎進行李堆,迅速翻找我的行李,生怕別人拿錯了。等了許久,來了輛出租車,司機趕著趟似的一個勁把我的棉被和行李往里塞,我嘀咕著:“師傅,你慢點,我那棉被都是新做的,可別弄臟弄亂了……”“不會的!被子么,再說沒多貴的。”師傅不會知道,那個深秋的夜晚,是柔軟的棉被給予我安全感。
那一年,我步入婚姻殿堂。嫁妝其實在喜鋪里就可以買全,但奶奶和母親還是一針一線地為我縫制喜被,希望我擁有溫暖幸福的家。一床大紅色龍鳳吉祥的棉被,飽含娘家人的牽掛和期盼,映襯著我的婚禮,為我們添上一抹幸福、喜慶的色彩。完婚的第二天早上,我謹記母親的叮囑,將一床沉甸甸的、大紅大紫的棉被送給婆婆。當時的我并不知道其中的意義所在,只覺得這棉被的意蘊深厚綿長,后來才知道這床棉被是希望婆家照顧好女兒的意思。因為工作調動,我回到了家鄉韓城。某天,有位朋友要去漢中,想給我捎帶東西回來。我瞬間想起我那幾床粉紅小花、可愛卡通動物的棉被,仿佛除去它們,我再沒有更珍貴、更想念的物件了。
那一年,我的寶寶出生。在準備待產用品時,初為人母的我只記得尿不濕、奶瓶……奶奶和母親早已備好了包裹寶寶的小棉被,大的、小的、薄的、厚的。現在已經小了,蓋不住孩子的腳丫了,可孩子每天晚上睡覺都要裹著它、抱著它,好似只有這樣才能睡得香甜。天氣陰冷時,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孩子會將小棉被抱過來蓋在我的腿上,我瞬間覺得暖和好多倍。小小的棉被,傳遞著親子的溫情。
這一季,春暖花開,洗洗曬曬,家里又換上了薄棉被。一床棉被彌漫著陽光的味道,蘊藏著光陰的故事,溫暖著我們。至今,有客人住到家里,奶奶總能拿出一床干爽的棉被,娓娓道來它的故事……(龍鋼公司 韓怡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