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知了聲聲聲入耳,不知疲倦,孩子們盼了一學期的暑期又到了,而那遙遠的童年,總會在這喧鬧的暑期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上小學那會,家里還沒有種花椒,暑期農活也少,母親常常利用暑期帶我們去外婆家幫忙摘花椒。那段時光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外婆家離公路很遠。那時候,雖然有公交車,但是騎自行車卻是最方便的。臨近村口,有一段田壟,自行車只能推著走,我跟在母親的自行車后面,向村里走去,心里充滿了期待。拐進巷口就能看見外婆、外公他們欣喜的臉龐,他們在那肯定等很久了。
白天,母親和外公、舅舅他們都去地里摘花椒,我和外婆留守家中。算起來那時外婆雖然已經70多歲了,但仍然負責著一大家子的飯菜。印象中,外婆滿是皺紋的臉上總是笑瞇瞇的,似乎沒有什么事能讓她生氣。白天,外婆在家里忙活,我就和小伙伴們在院子里捉迷藏,在屋后的田野里爬樹、嬉鬧,用彈弓打知了,等到外婆喊吃飯才依依不舍地回家。閑時,外婆就坐在廊下給我講日常的瑣碎,講家里的三只奶貓在她眼皮子底下被黃鼠狼一瞬間叼走了,她都沒有反應過來;講黃鼠狼會偷偷鉆進雞籠,趁著雞睡著了將雞的血吸干,再叼走,雞連一聲掙扎都沒有……聽得我一愣一愣的,滿腦子都是黃鼠狼神秘的形象,而外婆坐在小板凳上,瞇著眼睛,皺紋里含著笑意和惋惜。
外公和外婆不一樣,他性格爽快、聲音洪亮,外公在哪,哪里就回蕩著他爽朗的笑聲。外公喜歡吃知了猴,夏天的晚上,外公無事會帶我去溝里抓知了猴。那時候樹多、知了猴也多,半晚上就能抓半盆。這些知了猴都是剛從泥土里鉆出來,深棕色的身體上還布滿了泥巴,在盆子里使勁往上爬。回到家里,當天晚上外公就會將它們清洗干凈,用鹽水泡半個小時,等到知了猴不動了,就架上油鍋熱油,下知了猴,一個個炸得金黃燦爛、噴香撲鼻。外公還有很多奇怪的癖好,像生吃雞蛋,說是可以降火;用水泡梅花蜘蛛喝,說是可以消炎……后來我回家就在墻角到處抓梅花蜘蛛,自己泡著喝。
兒時的我,不知生活的艱辛,在外婆家住,無憂無慮,餓了就吃飯,困了就睡覺,還能時常拿著外婆給的零花錢去小賣部買零食吃,覺得外婆家里生活富足,比自己家里好多了。后來才從母親那里得知,外婆、外公和舅舅他們也都是農民,但是他們認真對待生活,種花椒、栽蘋果,在黃土地里辛苦耕耘,收獲勞動果實。
有相聚就有離別。暑期快結束的時候,我的哭鬧擋不住母親回家的腳步。從外婆家門口到村里的大道上還有很長一段路。外婆、外公就一步步送我們到村口,在他們不厭其煩的叮嚀中,我們載著滿滿當當的吃食朝村外走去。
知了聲聲依舊那年月,物是人非轉眼已成夢。我的童年早已遠去,只有在夢中才能看見外婆那滿是笑意的臉龐,才能聽到外公那爽朗的笑聲。(龍鋼公司 薛有利)